Foot?那可太有的聊了。
最直接的,当然是我们的脚。你低头就能看见的那部分,支撑你站立、行走、奔跑的身体部件。这个意思,简单直接,毫无花哨。比如,“My foot hurts.”(我脚疼),或者 “He has big feet.”(他的脚很大)。这是foot这个词的物理原点,是它一切意义延伸的根基。没有这个坚实踩在大地上的脚,后面的一切引申义都成了无根的浮萍。
但如果你以为foot就这么点意思,那你在英语世界里走路,可就得小心了,一不留神就会踩空。
很快,你就会在另一种语境里撞见它,而且撞得你晕头转向。比如你看NBA球星的身高,屏幕上打出一串数字:6′ 9″。这个“’”后面跟的,就是foot的复数形式feet。在这里,foot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长度单位——英尺。一英尺等于12英寸,大概是30.48厘米。所以那个6′ 9″的球员,身高就是6英尺9英寸,换算过来大概是2米06。
我刚到国外的时候,就被这个玩意儿搞得头大。租房子,中介说这个房间是 “10 by 12 feet”,我脑子里愣是没概念,还得掏出手机默默换算成米。填表格问身高,我也得先换算。它就像我们身体的基座,稳稳地支撑着一切,所以当老外需要一个单位来丈量世界时,他们低头看了看,嘿,这玩意儿不错,就用它了——于是,英尺这个单位就这么诞生了,简单粗暴,充满了生活气息。多形象。
从这个物理的“脚”和测量的“英尺”出发,foot开始在语言里“行走”,走向了更广阔的比喻天地。
你想想,脚在什么位置?最下面。所以,foot很自然地就引申出了底部、末端的意思。你肯定听过山脚(the foot of the mountain)这个说法吧?没错,就是山的最底下。同理,还有床脚(the foot of the bed),就是你睡觉时脚对着的那一头。甚至一封信、一页纸的页脚(footer),也是在最下面的部分。它永远是那个承载着上方一切的、谦卑而坚实的存在。
好了,基础知识铺垫完毕,接下来才是foot这个词真正开始“活”起来的地方——在那些五花八门的习语和俚语里。这才是理解一个词的灵魂所在。
你走路用什么?用脚。所以,当你不开车、不骑车,就靠两条腿走的时候,英文就是 on foot。比如,“I went to school on foot.”(我走路上学。)这个非常直白。
但脚这个东西,有时候也会给你惹麻烦。比如,put your foot in your mouth。字面意思是把你的脚放进嘴里。这是个什么画面?一个极其尴尬、愚蠢又狼狈的画面。所以这个短语的意思就是“说错话”、“失言”,而且通常是那种让人窘迫到想钻地缝的错话。你本来想夸老板的新发型,结果脱口而出:“这发型让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 结果人家根本没染发……哦豁,you really put your foot in your mouth.
脚不仅会让你说错话,还会让你办错事,而且是砸自己的脚。中文里我们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英文里有个异曲同工的说法,叫 shoot oneself in the foot。朝着自己的脚开一枪,这得多想不开?它形容的就是那种自讨苦吃、自毁长城的愚蠢行为。为了报复前同事,你匿名举报他,结果调查发现举报信是你写的,公司顺便把你给开了。这就是典型的 shooting yourself in the foot。
脚还跟我们的情绪,尤其是恐惧,有着神秘的联系。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马上要上台演讲了,或者婚礼马上要开始了,突然心里一阵发毛,腿肚子发软,想跑?这种“临阵退缩”、“胆怯了”的感觉,英文里就叫 get cold feet。脚都凉了,自然就没力气往前走了。比如,“He got cold feet the day before his wedding and called it off.”(他在婚礼前一天怂了,取消了婚礼。)
当然,脚也不总是带来麻烦和恐惧。它也是机遇的敲门砖。你想进入一个新行业、一家好公司,最难的是什么?是第一步。那个最初的、微小的机会,就叫做 get a foot in the door。把一只脚先塞进门缝里,门就关不上了,你就有机会了。它强调的是那个“入门的机会”、“敲门砖”。可能你最开始只是个实习生,端茶倒水,但你已经 got a foot in the door,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有了脚,就得站稳。find one’s feet,字面意思是找到自己的脚,其实是指在一个新环境、新岗位上“站稳脚跟”、“适应过来”。刚到一个新城市,一切都是陌生的,几个月后,你熟悉了街道,交了新朋友,工作也得心应手了,这时候你就可以说:“I’m finally finding my feet here.”
脚还和钱有关,这就有点意思了。foot the bill,意思是买单、付账。为什么是foot?有一种说法是,以前账单的最下面(foot)会写上总金额,谁来“处理”这个底部,谁就是付钱的人。所以当你的朋友大手一挥说“Tonight’s on me, I’ll foot the bill”,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
有时候,foot还能表达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对和不屑。当别人说了一件你完全不信的鬼话,你可以翻个白眼,说一句:My foot! 这就相当于中文里的“鬼才信!”、“得了吧!”。比如有人吹牛说他昨天见到了外星人,你就可以直接怼一句:“Aliens? My foot!”
更有意思的是,foot甚至还能用来描述诗歌的韵律。在诗歌格律学里,一个基本的韵律单元叫做一个音步(a poetic foot)。比如我们熟悉的“抑扬格”(iambic),一个弱读音节跟着一个重读音节,这就是一个foot。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很多就是用抑扬格五音步(iambic pentameter)写成的,也就是一行诗里有五个这样的“foot”。你看,脚,不仅能走路,还能走出诗歌的节奏和韵律。
所以你看,一个foot,它踩着地,也量着天;它藏着我们的胆怯,也撑着我们的账单;它会让我们在社交中出糗,也能帮我们敲开机遇的大门;它既是身体的一部分,又是诗歌的灵魂。它从一个最具体、最朴实的名词开始,一路奔跑、跳跃,延伸出无数生动鲜活的含义,深深地嵌入了英语文化的肌理之中。
下次你再看到foot这个词,可别再只想到那只穿着袜子的脚了。它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广阔和精彩。这,才是语言真正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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