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dumplings”是什么意思?这问题可真不简单,一句话根本说不清。你要是以为它单单指咱们吃的那个饺子,那可就……格局小了,真的。
最直接的回答是:Dumpling 在英语里是一个极其宽泛的概念,它指的是任何用面团(或者类似的面糊、米粉团等)包裹着馅料(或者不带馅),然后通过煮、蒸、煎、炸、烤等方式做熟的小块食物。
看明白这个定义了吗?它就像一个庞大的、无所不包的家族姓氏,旗下子孙满堂,形态各异,从皮到馅,从烹饪方法到蘸料搭配,简直是千人千面,各有各的活法。咱们中国的饺子(Jiaozi),毫无疑问,是这个家族里最著名、最光彩夺目的成员之一,但绝不是唯一的成员。
所以,当一个老外跟你说他喜欢吃“dumplings”,你千万别下意识就觉得他爱的是韭菜猪肉馅的饺子。他可能指的是意大利的Ravioli,那种用鸡蛋面皮包着奶酪和菠菜,煮熟了浇上番茄酱或奶油酱的方块形“饺子”。他也可能指的是波兰的Pierogi,里面塞满了土豆泥、奶酪、酸菜甚至水果,煮完再用黄油煎一下,那叫一个香。
我第一次在国外朋友家吃到那种叫Pierogi的波兰饺子时,整个人是懵的。朋友兴冲冲地说:“Hey, I know you Chinese love dumplings, so I made some dumplings for you!” 我心想,可以啊,够意思!结果端上来一看,半月形的,长得是有点像,但个头更大,皮更厚实。我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嗯?咸中带点微酸,口感绵密,是土豆泥和洋葱的味道。好吃是挺好吃的,但我的大脑CPU当时真的有点过载,一直在处理一个信息冲突:这玩意儿,它叫“dumpling”,但它跟我的认知里的“饺子”完全是两码事。
那感觉,就像你跟人说你要吃“面条”,结果端上来一盘意大利面,你还纳闷儿呢,我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面去哪儿了?
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理解了 dumpling 这个词的“海纳百川”。
它覆盖的范围有多广呢?我们来随便数数这个大家族里的成员:
中国的,那就多了去了。除了饺子,还有皮更薄、汤更多的馄饨(Wonton),开口露馅、顶上点缀蟹籽的烧卖(Siu Mai),皮是用糯米粉做的、可甜可咸的汤圆(Tangyuan),甚至从广义上说,皮是发面的包子(Baozi / Steamed Buns)和汤汁丰盈的小笼包(Xiao Long Bao),在很多语境下,老外也把它们统称为 a type of dumpling。你看,这事儿是不是一下就复杂起来了?
跳出中国,世界版图上的“饺子们”更是五花八门,各有神通:
日本的Gyoza,其实就是我们的锅贴传过去的变种,但他们发扬光大了,底面煎得金黄酥脆,是居酒屋里的绝对明星。
韩国的Mandu,有蒸的、煮的、煎的,馅料里爱放泡菜和粉丝,风味独特。
俄罗斯的Pelmeni,个头小巧,像个小耳朵,传统上是西伯利亚猎人发明的,里面包着牛羊猪混合的肉馅,用浓浓的酸奶油拌着吃,那叫一个扎实。
德国南部和奥地利那边,有一种叫Maultaschen的,字面意思是“嘴袋”,方的,个头巨大,像个枕头,里面是肉末、熏肉、菠菜和面包屑,放在肉汤里煮着吃。还有一种叫Knödel的,更是奇特,它通常是土豆泥或面包丁做成的实心大丸子,没有馅,作为主食或配菜,口感软糯,泡在肉汁里吃。这玩意儿,它也算dumpling!你敢信?
还有犹太美食里的Matzo Balls,那是用犹太逾越节吃的无酵饼粉做成的丸子,放在鸡汤里煮,是灵魂慰藉食物(comfort food)的代表。
所以你看,dumpling这个词,它描述的不是一个具体的“物”,而是一个“形”和一个“动作”。只要满足“皮包馅”(或无馅的团子)这个形态,再经过“烹饪”这个动作,它就拿到了进入这个大家族的入场券。
这背后其实是语言和文化逻辑的差异。中文里,我们对这类食物的命名非常精准,泾渭分明。饺子就是饺子,馄饨就是馄饨,包子就是包子,汤圆就是汤圆,它们的皮的材质、形状、制作工艺、吃法都有明确的区分,我们绝不会把它们混为一谈。这种精确性,体现了我们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细致入微。
而英语作为一种覆盖面极广的全球性语言,它的词汇往往倾向于“抓大放小”,用一个概括性的词去容纳来自不同文化的相似概念。Dumpling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它不纠结于你用的是小麦粉还是糯米粉,是发面还是死面,是包了肉还是包了菜,是方的还是圆的。它只看核心概念:一小团面食。
那么,问题来了,当你想跟外国人准确介绍我们的饺子时,该怎么说?
直接说 dumpling 当然没错,但不够精确。最好的方式是说 “Jiaozi”,然后再补充一句解释:“a type of Chinese dumpling, usually filled with minced meat and vegetables.” 这样一来,对方既知道了它的大类属于dumpling,又学到了它的专属名字Jiaozi,还了解了它的基本构成。同理,介绍馄饨就说 “Wonton”, a different kind of Chinese dumpling, often served in soup.
这不仅仅是翻译,更是一种文化输出。让别人知道,在dumpling这个庞大的家族里,我们中国贡献了多少风味各异、名字响亮的明星成员。
每当逢年过节,全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看着电视闲聊,一边手上不停地擀皮、包饺子,空气中弥漫着面粉的清香和馅料的鲜香,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温暖记忆。咬开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蘸上陈醋和辣油,那种满足感,是任何一种外国“dumpling”都无法替代的。
但同时,我也很乐意去尝试世界各地的“饺子兄弟们”。去感受Ravioli的奶酪浓香,去体验Pierogi的绵密扎实,去品尝Pelmeni的异域风情。因为我知道,虽然它们的名字、外形、味道千差万别,但背后都蕴含着同样朴素的人类情感:用最普通的面团,包裹起最想分享的美味,通过最温暖的烹饪方式,传递给最亲爱的人。
从这个角度看,dumplings这个词,它不仅仅是一个食物名词,它更像是一座桥梁,连接着全世界不同角落的厨房和餐桌,诉说着一个共同的故事:关于家,关于分享,关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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