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个一辈子都在跟水稻打交道,就为了让大家能吃饱饭的农民科学家。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要把这件简单的事做成,背后是一辈子的死磕。
很多人对袁隆平的印象,可能是一个皮肤黝黑、总是下田的老爷爷,或者新闻里那个说着“China No.1”的可爱形象。这些都对,但都只是表面。要真正理解他,得从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开始。
他年轻的时候,亲身经历过吃不饱饭是什么感觉。那不是我们在书上读到的一个概念,而是实实在在的饥饿。他在回忆里说过,他见过饿死的人,那种景象会刻在一个人的脑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所以,“让所有人远离饥饿”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一个什么宏大的口号,而是一个非常具体、甚至有点痛苦的个人目标。这个目标,驱动了他后面所有的人生选择。
在上世纪60年代,全世界的农业科学家,包括教科书上,普遍认为水稻这种作物是“自花授粉”的,搞杂交优势利用非常困难,甚至没有可行性。这是当时的科学“共识”。什么叫自花授粉?简单说,就是一株水稻自己就能结果,它不需要跟别的水稻“谈恋爱”。这就意味着,想让两个不同品种的水稻杂交,产生更强的后代,操作起来极其麻烦。
但是袁隆平不信这个邪。他的逻辑很直接:既然自然界里存在各种各样的水稻,那理论上就一定存在天然的、雄性不育的植株。这种植株自己不能授粉,就像一个“新娘”,只能被动接受其他水稻的花粉。只要能找到它,就打开了杂交的大门。
这个想法在当时很多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他就真的去做了。那不是在实验室里敲敲键盘、看看数据,而是最笨的办法:去田里一株一株地找。1964年,他和他的团队在海南岛开始了漫长的“大海捞针”。海南热,太阳毒,他们就穿着草鞋,戴着草帽,在几十万、上百万株水稻里一株一株地看。你想想看,那个工作量有多大,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一点点运气。
终于,在1970年,他的助手在海南南红农场发现了一株天然的雄性败育野生稻,他给它取名叫“野败”。这就是那个打开大门的钥匙。
找到“钥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更复杂的科学工作,就是所谓的“三系法”配套。我尽量用大白话解释一下。要实现大规模的杂交水稻生产,你需要三样东西:
- 不育系(妈妈):就是那个“野败”的后代,它自己不能产生合格的花粉,保证了它能接受别人的花粉。
- 保持系(爸爸):它的作用是给“不育系”授粉,生出来的后代,还得是“不育系”。这样你才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妈妈”稻种。
- 恢复系(另一个爸爸):用它给“不育系”授粉,生出来的后代,就是我们最后要种到大田里的杂交稻。这个后代要恢复正常的生育能力,而且要高产、抗病。
这三者缺一不可,必须完美配合。这个过程,又花了他好几年的时间。无数次的试验,无数次的失败。直到1973年,三系法杂交水稻才算真正成功。1976年,开始在全国大面积推广。
效果怎么样?我们直接看数据。杂交水稻的产量,比常规水稻平均增产20%左右。这个数字可能听起来不大,但把它放到中国的土地上,就是个天文数字。这意味着,同样的土地,能多养活几千万人。中国的粮食问题,从那个时候开始,才真正看到了解决的曙光。中国用占世界7%的耕地,养活了占世界约20%的人口,杂交水稻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而且,他没有把这个技术藏起来。他觉得,饥饿是全人类的敌人。所以,他把杂交水稻技术带到了全世界。印度、越南、菲律宾、马达加斯加……很多国家的粮食产量都因为这项技术得到了提升。联合国粮农组织把推广杂交水稻作为解决发展中国家粮食短缺问题的首选战略。这不是什么场面话,是实实在在写进文件的。
说到这儿,你可能会觉得他是一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科学家。其实完全不是。生活中的他,就是一个很真实、很有趣的老头。他喜欢游泳,喜欢打排球,甚至还会拉小提琴。他不喜欢穿西装、皮鞋,总是一身朴素的衣服,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但逻辑清晰,表达直接。
他有两个著名的梦。一个叫“禾下乘凉梦”,他梦见水稻长得像高粱那么高,穗子像扫把那么长,谷粒像花生米那么大,他跟助手们就坐在稻穗下面乘凉。另一个梦,是“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希望全世界都种上杂交水稻,解决全球的饥饿问题。
你看,他的梦,都和水稻有关,和吃饭有关。
他一辈子,就是认准了这一件事,然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智慧去做。他没有去追逐那些风口上的东西,没去搞金融,没去搞互联网。他就是个农民,只不过是个懂科学的农民。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得就像一根直线:发现问题(大家吃不饱)——找到方法(搞杂交水稻)——解决问题(让大家吃饱,还让全世界的人也能吃饱)。
他给我们的,不仅仅是让我们能吃饱饭的杂交水稻,更是一种精神。那就是,一个人一辈子,如果能找到一件真正有价值、并且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然后心无旁骛地把它做到极致,这个人的人生就是有巨大意义的。他用自己的一生,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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