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太需要了。
但绝不是那种让你抱着几本厚厚的书,去背诵什么“医院科室分布大全”或者“常见病症中英文词汇对照”的破考试。要是考这些,那真是把“陪诊师”这三个字看扁了,也把人命关天的事儿,当成了可以简单量化的流水线作业。
我先问你个问题,你找一个陪诊师,你图什么?
图他比你更会用手机挂号?图他比你跑得快,能抢在前面排上队?这些,顶多算个“医院跑腿”,技术含量低到尘埃里,随便找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都能干。我们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我想象中的,或者说,我们真正需要的陪-诊-师,他得是个“定心丸”。
你想想那个画面: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耳朵有点背,眼神也不太好,攥着一沓子单据,在人声鼎沸、气味混杂的医院大厅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打转,那种无助和恐惧,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这时候,一个陪诊师出现了,他不是简单地把老人从A点带到B点,而是轻轻扶住老人的胳膊,用他能听清的音量,不急不躁地告诉他:“大爷,别急,下一步咱们去抽血,抽血的地方我知道,不远,我带您过去,单子都在我这儿,您什么都不用管。”
看到没?这才是核心价值。是信任,是人性,是把你从那种冰冷、陌生、充满专业术语的医疗环境里暂时“解救”出来的能力。
所以,如果要考试,就别考那些百度一下就能知道的东西。
得考什么?
考共情能力。
给他一段录像,里面是一个因为听不懂医生解释而急得快哭的病人,然后让考生现场模拟,怎么用最通俗易懂、最能安抚人的话,把“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这种天书一样的词,翻译成“您身体里有些不听话的细胞,咱们得想办法管管它们”。看他能不能在三言两语之间,把一座压在人心头的大山,变成一个可以着手解决的小土坡。
考应变能力。
把他扔进一个真实的、嘈杂的门诊大厅,给他一个情景设定:预约的专家突然停诊了,患者家属在外地心急如焚,患者本人又是个固执的老头,认死理。你看他怎么处理。是直接撂挑子说“没办法了”,还是立刻想出B方案、C方案,一边安抚老人情绪,一边迅速联系家属,同时查询其他可替代的医生?这考的是脑子,更是那份责任心。
考职业道德。
给他一个两难选择:家属私下塞红包,让他帮忙向医生隐瞒部分对病人不利的病情。他收不收?怎么拒绝?或者,他无意中听到医生之间的对话,可能涉及到一个医疗疏忽,他要不要说,怎么说?这已经不是技巧了,这是在拷问一个人的良心底线。这个行业的门槛,绝不能仅仅是身体健康、会用智能手机。良知,才是最高的门槛。
现在这个行业,说实话,太乱了。
阿猫阿狗,注册个账号,P张好看点的头像,写几句漂亮的自我介绍,就敢自称“金牌陪诊师”。有的,连最基本的就医流程都搞不清楚,把病人带得团团转;有的,全程就是个“哑巴”,医生说什么他根本不敢问,也不懂怎么问,纯粹一个“人肉导航”;更过分的,服务态度极差,对老人呼来喝去,完全忘了自己是干嘛的。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没有标准,没有筛选,没有一个像样的考试来“验明正身”。
所以,这个考试,必须有。它应该是一个综合性的、场景化的、高度模拟真实环境的考核。
笔试可以有,但只占一小部分,考一些最基本的医疗常识、法律法规和隐私保护条例。
重头戏,必须是面试和情景模拟。
让资深的护士长、经验丰富的医生、心理咨询师,甚至是一些“刁钻”的患者代表来当考官。他们提出的问题,不会是书本上的标准答案,而是来自临床一线最真实、最棘手的状况。
“老人突然在走廊摔倒了,你第一时间做什么?”
“医生说的几种治疗方案,优缺点都很明显,你怎么帮家属和病人做分析,而不是替他们做决定?”
“取药的队伍特别长,病人又内急,你怎么安排?”
这些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但能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把病人的安危和感受放在了第一位。
说到底,陪诊师这个职业,干的不是简单的体力活,它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一个“临时家人”的角色。他需要具备护士的细心、社工的耐心、家人的关心,甚至一点点心理咨询师的洞察力。这份工作的背后,是对生命的尊重,是对尊严的维护。
一个好的陪-诊-师,能让一次痛苦的就医经历,变得有温度,有条理,甚至有一丝暖意。而一个不合格的,只会让本就焦虑的病人,雪上加霜。
所以,别再争论要不要考试了。该争论的,是怎么考,考什么,谁来考。我们需要一个能真正筛选出那些有专业素养、更有人性温暖的从业者的机制。
这活儿,干的是良心,考的,也必须是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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