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lic是大蒜。
对,就是大蒜。那个你妈在厨房里,“铛”地一刀拍扁,然后“呲啦”一声扔进热油里,瞬间香气就能把整栋楼的馋虫都勾出来的那个东西。就这么简单?当然不。如果你觉得garlic这个词仅仅对应着菜市场里那一头头白白胖胖、偶尔带点紫色条纹的球茎,那你可就太小看它了。
Garlic,这个词在我的世界里,几乎等同于安全感。它不是什么珍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你试试,哪个中国家庭的厨房里敢没有它?它和姜、葱一起,构成了中式烹饪雷打不动的“三位一体”,是所有爆炒菜肴的灵魂前奏。没有garlic炝锅的香味,那这顿饭就仿佛失去了开场锣鼓,再好的角儿登台也显得索然无味。那股辛辣中带着焦香的气味,是刻在中国人DNA里的“开饭”信号。
我第一次对garlic这个词产生超越“大蒜”这个具体实物的认知,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时候去一家小小的意大利馆子,菜单上赫然写着 “Garlic Bread”。我心想,大蒜面包?能好吃吗?在我们这儿,大蒜通常是配角,是藏在幕后的功臣,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当主角的道理?结果面包一上来,我傻了。烤得金黄酥脆的法棍,切面上涂满了黄油和切得细碎的蒜蓉,还撒了点欧芹碎。那股被黄油温柔包裹着的、经过烘烤后变得甜糯的蒜香,和我们中式爆炒里那种张扬霸道的蒜香完全是两码事。它是一种更内敛、更醇厚的香气,像是把一个脾气火爆的硬汉用温情融化了。那一刻我才明白,garlic在西方的世界里,有着另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他们会把一整头garlic,注意,是a whole head of garlic,拦腰切开,淋上橄榄油,扔进烤箱,和烤鸡、烤土豆一起。烤出来的garlic,哪里还有半点辛辣?用叉子轻轻一压,就成了绵软甜香的蒜泥,可以直接涂在面包上吃。那味道,简直了。甜、糯、香,带着一丝丝焦糖化的气息,彻底颠覆了我对大蒜的认知。你看,同样是garlic,东方用它的“刚”,西方用它的“柔”。
在英语的语境里,garlic的用法也比我们想象的要精细。我们说“一瓣蒜”,他们说“a clove of garlic”;我们说“一头蒜”,他们说“a head of garlic”或者“a bulb of garlic”。这个“clove”用得就特别形象,小小的,像丁香一样嵌在里面。还有各种衍生品,比如garlic powder(蒜粉)、garlic salt(蒜盐)、minced garlic(蒜蓉),甚至还有black garlic(黑蒜),那个经过发酵,吃起来像果脯一样酸甜软糯的家伙。
但garlic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个“好好先生”。它的个性太强了。爱它的人为它痴狂,觉得没它不行,什么菜都想放一点,凉拌黄瓜要放,吃个面条更得来一勺生蒜泥才过瘾。讨厌它的人,则对它避之不及。那种吃完之后久久不散的“garlic breath”(蒜口气),简直是社交场合的大杀器。我有个朋友,就是坚定的反蒜主义者,她形容那股味道是“侵略性的”、“不礼貌的”。我觉得这个形容特别到位,garlic的气味确实有一种蛮不讲理的穿透力,能轻易地攻占你的味觉和嗅觉,并且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它甚至还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在西方的传说里,garlic是吸血鬼的克星。一串大蒜挂在门口,就能让那些昼伏夜出的黑暗生物望而却步。这多有意思啊,一个寻常的食材,竟然被赋予了辟邪驱魔的超能力。或许正是因为它那股强烈、刺激、无可辩驳的气味,让人们联想到了阳光、力量和生命力,而这些,恰恰是邪恶所畏惧的。
所以,当你在问“garlic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你得到的答案不应该仅仅是“大蒜”这两个汉字。
它是一盘鱼香肉丝的起点,是一份蒜蓉粉丝蒸扇贝的华彩,是一碗兰州拉面里必不可少的那一勺点缀。
它也是一份garlic bread的温暖,一盘烤羊排的醇厚伴侣,一份意式海鲜面里若隐若现的挑逗。
它是一种文化的符号,是东西方厨房里截然不同却又异曲同工的魔法。
它更是一种性格,一种爱憎分明、绝不妥协的态度。它可以是狂野的、辛辣的、直冲天灵盖的;也可以是温柔的、甜美的、缠绵悱恻的。
它就是garlic。一个简单又复杂的家伙,一个朴素又伟大的存在。它藏在你的每一次呼吸里,融进你的每一顿饭菜中,静静地,用它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定义着你对“好吃”的记忆。下次当你在油锅里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时,不妨在心里默念一句:Ah, garl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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