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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文《背影》是几年级学的?

初二,八年级上册。大多数人是在这个年纪,第一次在语文课本里,正式与朱自清先生的那个背影相遇。

但说实话,那个年纪的我,根本读不懂。

我还记得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窗外的蝉鸣和教室里风扇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老师在讲台上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分析着“拣、探、攀、缩”这几个动词用得如何精妙。而我呢?我脑子里想的是,不就是翻个站台去买橘子吗?至于吗?至于写成一篇文章,还让我们背诵全文?甚至,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竟然会“簌簌地流下眼泪”,这在当时的我看来,有点……矫情。

真的,那个穿着黑布小帽、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过铁道的身影,在当时的我眼中,就是一个行动迟缓、有点啰嗦的老父亲形象。他嘱咐儿子“不要走动”去买橘子,这件在我看来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怎么就成了文学史上的经典一幕?我理解不了,完全理解不了。那种感觉,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你看得见里面有人影晃动,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听不清他的心跳。

老师说,这是一种深沉的、含蓄的父爱。可什么是深沉?什么是含蓄?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爱就是生日时一个大大的蛋糕,是考砸了之后一句“没关系,下次努力”,是明晃晃的、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朱自清笔下的那种爱,太安静了,太克制了,甚至带着一丝笨拙和狼狈。我甚至和同桌偷偷笑话,觉得这位父亲有点可笑,买几个橘子,搞得像一场生离死别。

那时候我们觉得,未来很长,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也多得是。我们急于挣脱,急于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对于父母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常常报以不耐烦。那个背影,在我们的青春里,不过是考试大纲里的一个知识点,一个需要被拆解、被分析、被记忆的符号。它属于朱自清,属于课本,唯独不属于我们自己。

真正的理解,是在很多年以后。

是在我第一次独自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离开家去上大学的那个站台上。我爸,一个同样不善言辞的男人,不像朱自清的父亲那样去买橘子,他只是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帮我整理衣领,嘴里念叨着一些颠三倒四的嘱咐:“东西都带齐了吧?”“钱够不够?”“到了学校要和同学好好相处……”那些话,我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起了茧。火车即将开动,我急着上车,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我转身,踏上车厢,找到座位,然后习惯性地朝窗外望去。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他并没有走。他就站在那里,在涌动的人潮中,踮着脚,努力地朝我这个方向张望。月台上人来人往,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甚至有些茫然。火车缓缓开动,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但他依然站在那里,成了一个小小的、固执的黑点。

我的心,就在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酸楚。我忽然就明白了,多年前课本里那个蹒跚的背影,为什么会让朱自清潸然泪下。

那不是矫情,那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懂得。

当你真正开始一个人的远行,当你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你才会猛然回头,发现那个一直为你撑伞的人,他的腰杆已经不再挺拔,他的脚步也开始蹒跚。他能为你做的,或许就只是在那个离别的时刻,穿过铁道,为你买几个橘子;或者,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你,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这句话,在很多年后,我再读,滋味已经完全不同。这哪里是简单的嘱咐,这分明是一个父亲,倾其所有能给出的、最朴素的温柔。他知道自己老了,胖了,行动不便了,但他依然想在儿子离开前,再为他做点什么。这种“做点什么”的执念,就是爱啊!那种笨拙的、不计回报的、甚至有点让人心疼的爱。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背影》是几年级学的?

答案是,我们在八年级那年,只是第一次“读到”了它。我们学会了分析它的写作手法,记住了作者的生平,背诵了重点段落。我们用理智,用知识,把它肢解成了一个个考点。

但是,我们真正“学懂”它,却是在人生的课堂上。

可能是在某个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的路上;可能是在电话里听到父母声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时;也可能,是在自己也为人父母,笨拙地学着去爱自己的孩子时。总有那么一个瞬间,那个在铁道上蹒跚的背影,会与你记忆深处某个熟悉的背影重叠。那一刻,时空交错,朱自清的眼泪,就流进了你的心里。

这篇课文,就像一颗时间的胶囊,被埋在每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记忆深处。当时的我们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轻视。可岁月流转,生活的风霜会慢慢剥开胶囊的外壳,让里面的情感,在最不经意的时刻,破土而出,瞬间击中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它教会我们的,不是什么修辞手法,而是一种凝视。凝视那个日渐衰老的背影,凝视那份沉默如山的爱,也凝视那个后知后觉、终将长大的自己。所以,你问我《背影》是几年级学的?我想说,它贯穿了我们的一生。从不解,到懂得,再到感同身受,这是一条漫长而必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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